又是一樣的小飛機
我的機位是1A
也就是在最前面可以清楚看到兩位飛行員駕駛飛機過程的位置
我把疲憊的身體整個交給不太舒服的椅子
靠在窗戶上的頭隨著飛機的振動一直嗡嗡作響
窗外並不是非常晴朗的天氣
當飛機升空時
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了
為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這是每一次的離別我都沒有辦法控制的一個情節罷了

半小時後我們就降落在台東機場了
台東的天氣出乎意料的涼快
地面上溼溼的
看起來應該稍早的時候下過一場不小的雨
原本按照我的認知
應該是跟來的那天一樣要坐計程車到台東火車站去的
不過鴻本說要去租摩托車
他說他來回機場跟車站都是租摩托車
有那種甲地借乙地還的租車店
一個小時內還車的話只要一百元耶
真是划算ㄚ
所以我們把行李扛到不遠的租車處租了一台車
就往車站的方向前進了

因為並沒有特意先查火車時刻表
鴻本就說我們先到台東市區去逛逛吃個小東西再到車站去吧
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騎著摩托車走在那麼寬敞的馬路上了
一直到了市區
我還很懷疑地問鴻本說這就是台東最熱鬧的地方嗎
他說因為他常會需要從蘭嶼到台東來參加會議
所以某個範圍內的地方他都還算熟
還告訴我幾家頗受好評的小吃店跟飲料店
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來試試
我們的目的地原本是一家冰店
可是他好像找不到正確的位置

於是乾脆就停在一家路邊的小攤子
我跟他說這幾年來的鹿港鄉下這樣的攤子也少了很多
聊起來才發現他雖然住在彰化市
也常常往鹿港跑呢
根據他的說法是他應該去過五六十次吧
雖然我是在鹿港長大的
不過熟的地方也就那一小塊地方
說不定他比我還要熟呢
我們點了冰之後就坐在攤子那邊吃
這位老闆娘非常大方
光是料就舀滿了快要一整碗
再加上冰完全就變成了一座小山
我盯著那碗冰看的出神
只怕我死翹翹後要吃的東西又會多一樣
鴻本跟老闆娘用很溜的台語聊開了
因為他們講的太快
我就算很認真聽也是有一些字句是聽過去但是不知道在講什麼的
在我們的努力之下
鴻本整碗吃光光
而我大概剩下1/3就宣告放棄了

離開粉圓小吃攤
坐上摩托車背上有點重的釣具
就該到車站去還車子了
一路上經過台東的水果街還有很多賣植物盆栽的店
鴻本說因為在蘭嶼很少有機會可以吃到水果
他都會趁著到台東開會的機會大吃一番
而且以前他在花蓮當兵的時候
曾經有想過要在那邊開家盆栽店
他說那時候這樣子的店還沒幾家
他自己又喜歡種花花草草的東西
但是當時錯過了時機
現在那樣的店早就從兩三家變成二三十家了
也只能宣告放棄
天氣漸漸熱起來
我也開始流下汗水來
鼻樑上的眼鏡不停地滑下來
應該使我看起來非常狼狽吧

小迷路之後抵達了台東火車站
我在門口顧行李
鴻本把車騎去還了才過來
我們研究了一下時刻表
決定坐下午四點半的北迴自強號
他因為隔兩天就要先到即將任教的瑞穗國中報到
所以他買到吉安
我買到台北
賣票的人員告訴我們說因為目的地不一樣他沒有辦法幫我們的坐位劃在一起
鴻本的座位在2車
而我的則是在5車
他說根據他的經驗2車那邊應該會比較空
所以叫我上車的時候就先到2車一起坐
等他下車了我再回到原本的車廂去
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我們就坐在候車室休息聊天發呆
沒有冷氣
室內的氣溫應該跟外面是差不多的吧
我一邊聽著鴻本說話
一邊倒數著回到台北的時間
再六個小時候我就要回歸現實了
好像有很多該做的事情還沒做
好像有很多該說的話沒有說
但是宿醉的我卻頭腦渾沌一片造成了口語障礙

的確是我的老毛病
總是有很多話想說
卻找不到適當的邏輯跟起承轉合來敘述
非得花比別人更長的時間
才能化作文字鋪陳出來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時間很快地流逝
買了報紙跟一瓶飲料之後我們就進月台去了
很幸運的
鴻本旁邊的座位沒有人來趕
不過每當到站停車時都還是會膽戰心驚的怕有人來請我離開
上車後他就看著報紙
我則是時而發呆時而昏睡時而看著窗外的樹木火車
後來不知怎麼的聊起拍照的事情
鴻本說他也是有台單眼
不過沒有像小張他們那樣有在玩鏡頭換著個換那個的
他說以前他也很常拍照
也是會寫寫東西
但是現在已經都不這樣做了
因為他覺得生命裡的東西還是用自己的雙眼去看才最真實
拍下來的照片或是描述的文字都或多或少會顯得矯情
我突然想起一個朋友曾經問過我
當我寫著網誌的時候
會不會為了討好讀者或是特別想要營造某種別人對我可以產生的印象而矯情地扭曲自己真實的想法
當時我好像非常斬釘截鐵地給了他否定的答案
回頭想起來
我倒是覺得自己過於誠實
把自己的想法毫不保留地公諸於世
像要跟世人宣告"這就是我"那樣的理直氣壯
很想反問他"那麼你覺得我很矯情嗎?"
其實答案也已經不重要了

到瑞穗站了
我問鴻本他是不是快要下車了
他說應該還有光復萬榮鳳林壽豐志學這幾站吧
看著窗外的風景
每當經過他曾經待過的地方
他就會提起一些些從前發生的事或是那個地方的特色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聽進去多少
頭一直隱隱作痛
思緒也一直都很紊亂
畢竟一切都實在太不真實了
當車廂裡傳來很不自然的廣播聲音說著"吉安站到了"的時候
鴻本便笑咪咪地站起來把行李搬下來
一直到下了車還一直笑咪咪地轉過頭來跟我揮手
而我卻只能怔怔地望著他
終於回神時才發現自己已淚如雨下
按了一下左手手背上不知道怎麼產生的瘀青
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真的

總算跟所有與蘭嶼相關的人事物都告別了
此刻的我發現自己在這幾天裡竟然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氣去吃飯睡覺去看書去說話去體會去生活
當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筋疲力竭
眼淚才會不聽使喚地潰堤
回想起每一個人的笑臉時
我還是會流著眼淚噗哧笑出來
畢竟那是太美好的一段回憶
無論重新拿出來複習幾次都仍然會跟第一次一樣鮮明的記憶
儘管再如何不想告別
還是得說掰了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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