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At bORn tO LovE

男孩氣喘吁吁地而且全身溼透了
他一定經歷了一段十分遙遠的奔跑吧
一開門看見他濕潤的雙眼
我不得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天氣很冷手很冰
我想
他的心一定也結冰了吧

下著雨的冬夜裏適合一壺熱伯爵
遞給他以前他借給我的大毛巾
然後幫他把茶從壺裡倒了一杯到純白色瓷杯裡
他坐在每個夜晚我都要在那兒整理思考下筆的高腳椅上
手拄著下巴望著窗外
他還沒有準備要對我吐露隻字片語
我沿著他的視線尋找到在雲靄裡的101
這也是我喜歡這房子的原因之一

因為沒辦法容許屋子裡繼續安靜下去
我走到音響旁邊翻著CD櫃
"Carrie"男孩說
我也喜歡這首歌
儘管年代久遠
但那流暢動人的合弦我的手指都還記得
第一聲keyboard劃破冷得快要凍結的空氣
男孩終於開口了
他跟著旋律一起哼唱著
他的眼神看起來好可憐

上個月某個清晨開車送他去機場的時候
他的不安我看在眼裡
這在他的女孩眼裡看來會不會是意外的驚喜我沒有把握
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
那種浪漫過了頭一愛了更會昏了頭的那種
男孩問我意見時我總是鼓勵的成分居多
這一次我卻沒有辦法給他肯定的支持打氣
遙遠的西班牙
那個他從未接觸過的異國空氣會為那女孩帶來什麼改變
女孩還愛他嗎
還等著他嗎
我不知道
老實說我不是太看好
那女孩是巨蟹座
我對她的認識不多
大部分對她的印象都是男孩告訴我的
他總是稱讚女孩的賢慧健談和聰穎
卻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
誰都會說過去的都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但若是我我無法不在意
我也見過那女孩幾次面
交談之後我反而覺得她比較像雙子座
熱戀了一個月
女孩便隻身前往西班牙攻讀博士去了
沒有留下任何稱得上是承諾的東西
似乎是連電話也沒有聯絡
只有在找到落腳處之後email給他一個住址而已

我停止去幻想當男孩到了女孩西班牙住處之後發生的種種
再問
應該也只會刺傷他傷痕累累的身心吧
"妳過來一下"男孩對我說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

約莫五公分高的瓶身裝著半滿的透明的液體
我腦子裡突然聯想起某個影片裡有裝著眼淚的玻璃瓶的畫面
他說那是雨水
女孩到了西班牙之後遇到的第一場雨
她把玻璃瓶放在窗檯的雛菊盆栽旁收集的雨水
拿給他的時候告訴他在西班牙有贈送對方雨水代表別離的涵義
我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我並沒有表達出自己的懷疑
他說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能再活在自己製造的浪漫和對人性的推崇與信任裡面
這是每一次失戀時男孩都會對我做出的宣告
然後每一次必定會被自己推翻
我笑著拿起熱開水作勢要跟他乾杯
沒想到他一當真
把還冒著煙的伯爵茶一口喝光
然後旋開小玻璃瓶的金屬蓋子
把那代表著別離的雨水從25F的窗戶倒下

因為不放心男孩一個人回家
我把他安置在溫暖的羽絨被窩
我睡沙發也可以的
不太會說什麼安慰的話
我只是讓他靠在身邊
撫摸著他的柔軟髮絲直到他進入深沉的睡眠才離開
總覺得人沒有那麼容易改變
某一些深植在基因裡的個性想法感情態度更是根深蒂固
儘管我們總是為"改變"這結論乾杯過無數次
但我相信我們在一樣的情境之中還是會寫下相同的情節
故事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性
也不會有"傻人有傻福"這樣討喜的下場
我打開電腦連接上網路
沒有在google上找到任何什麼代表別離的西班牙雨水的相關資訊
沒辦法控制地笑了出來
笑我們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