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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離開我們已經十年多了
在那之後外公就離開北港搬到有舅舅跟大姨媽的高雄定居
住在舅舅家也時常往返結婚了的表哥家用餐
昨天中午接到小猴子的電話
我沒有想到會是從他口中聽到外公走了的消息
前幾天才從高雄去探望過外公回來
那麼突然
他走了
我好像蹲在公司電梯進來的走廊上哭了一會兒
因為腦筋一片混亂有點恍神
好像有幾個人跟我打招呼
但是我已經沒能好好地思考他們是誰好好地跟他們說話了

坐高鐵趕回高雄舅舅家已經快要六點了
大家都圍在樓上不會動的外公身邊
念著佛經不能哭出聲音
印象中那時候外婆走的時候也是這樣
為什麼替他們念著經的時候卻不能悲傷呢
我覺得很生氣
覺得太不人性化了
但是如果忍不住流眼淚了還是只好乖乖地離開到旁邊等哭完了再回去繼續念
一直到外公坐上救護車送到殯儀館去之前
我的眼淚不停不停地流
沒有辦法控制的那樣流
作幾個深呼吸也沒有用
我想就算倒立也沒有用吧

整個晚上
我們幾個孫子不停地想著外公
一邊沒有停過地替他摺紙蓮花
還要輪流到佛堂前面替外公念經
我們聊著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在北港給外公外婆帶大的他們說的故事要精采多了
我能記得的大概只有每次回去他都要塞錢給我們要我們好好唸書這件事
甚至連他在六十五歲之前都還有在抽菸這件事情都完全沒有印象了
ㄚ
我還記得很小的時候
他會牽著ㄚ冠跟我的手帶我們到他任教的南陽國小玩
也記得二阿姨說了不知多少遍小孟小時候只會跟阿祖跟外公要餅乾吃不敢跟外婆要的趣事
印象中的外公是一個非常好強的人
雖然在我們小孩子面前總是非常溫柔的表情
但有好幾次我也瞥見他跟舅舅跟阿姨們看著新聞談論著政治時的嚴肅表情

今年過年的時候
媽咪就有跟我提到很奇怪的事情
她說外公今年不只包紅包給我們
連他們六個兄弟姊妹跟姨丈舅媽也通通都有一個超級大紅包
那時候媽咪的想法應該跟我一樣
大家應該也都有預感
只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吧
忘了是從多久之前開始
外公已經會把ㄚ冠跟我的名字叫錯了
所以不管他叫我姿人還是冠人我也都會笑咪咪地回話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叫我冠人了
我們都知道這樣對外公比較好
把他身上所有的管子跟針頭拔掉他會比較舒服
但是卻還是很想念跟他說話的時候
他會動動眼睛跟嘴角跟我們示意他有聽到他知道我們來看他
那種逞強的樣子跟表情


今天起床後我們還是繼續替外公摺紙蓮花
這是昨天表妹教我的
我發現自己還蠻有天分的
從第二朵開始就一直維持著非常漂亮的外觀
而且總覺得我摺的跟其他人摺的很不一樣
應該是看起來比較栩栩如生的感覺吧
但是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摺的比較漂亮
於是我們決定各自拿著自己的蓮花到樓上佛堂擲筊請外公來決定到底是誰的最漂亮
上去的時候等媽咪跟阿姨念經念到一個段落
表姐就拿了兩個十元硬幣
先把我的蓮花放在供桌上
念著"阿公 姿人摺的這朵蓮花漂亮嗎? 如果漂亮的話請給我一個允筊"
接著把硬幣往地上一丟
果然是個允筊耶
再來輪到小孟的蓮花
問了一樣的問題之後一擲
哈哈兩個硬幣都是反面
而妮妮的蓮花則是得到兩個正面
結果他們不服氣
硬是叫表姊把我的蓮花放在上面再問一次"阿公 所以姿人的這朵是最漂亮的嗎?"
結果咧?
哈哈哈又是個允筊啦
所以外公最喜歡我摺的這一朵
就是圖片裡面上面的那一朵
連媽咪都被我們弄得笑哈哈
然後邊笑邊摸了我的頭
媽咪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溫柔地摸著我的頭了
是不是因為在外公面前她不用故作堅強作一個強勢的媽咪呢
她也是外公眼裡最孝順最貼心的一個孩子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
大家都笑著
但是我卻突然很想掉眼淚
不只是想念外公
也覺得對媽咪感到好心疼
希望媽咪能好好的
就像她一直在外公身邊一樣
我們也會一直在她身邊的

時間不停地往前走
長輩們也不停地走在我們的前面
我們沒有辦法超越
但是由不得我害怕
因此我只想在未來裡更加用心珍惜跟他們相處的每一刻
當一個貼心的好孩子

掰掰外公
請你一定要安心離開
我們都會記得你
也會常常去看你和外婆
想我們的時候就回來看我們在做甚麼
我們都會感覺到的